洛杉磯:Tala Madani
By Ruben Luong
伊朗裔美國藝術家Tala Madani的首個北美繪畫和動畫回顧展「Biscuits」是多麽的誘人。它以鮮明的幽默形式描繪出一對巨型而張開的雙腿,一個嬌小肛門在懸垂着的睾丸上閃閃發光。作品懸挂在洛杉磯當代藝術館Geffen Contemporary的中央樓梯上,迎接着行走中的參觀者。
《The New Landscape》(2022)在超過125件作品中脫穎而出。在構圖的下部(這可不是雙關語喔),三個弱小的聖徒漂浮在一個黑色的空間裡。他們屈身蹲下,向一對白色的男人雙腿獻出虔誠的糞便貢品。 透過作品,Madani譏諷着把女性裸體物化的傳統西方風景畫。她顛覆了藝術史上女性與美麗肥沃的土地和山色的聯繫,並在一個無色的空間中嘲笑男性的體態。
在別處,《Cake Men》系列中的12幅畫展示了Madani作品最早的原型──光頭和生有鬍鬚的男人。那些蛋糕男人既卡通化又不整潔。在《Short Cake》 (2007)中,兩個無上衣的男人在一個只穿有内褲的軀幹兩旁互相注視着。在《Rising Flame》(2006)中,一個男人正站在一個高聳的陽具蛋糕面前。而在《Caked》(2005)中,另一個蛋糕被掉在另一個人的身上。細小的畫框容不下他們的身體,和他們的自尊相稱卻貶低他們的存在感。通過對男人之間的文化和社會越界行為的觀察,Madani審視男性的自尊和嘲笑大男子主義。
另一方面,在鄰近的房間裏,《Shit Mom》系列展示了藝術家的第一個女性原型:一個由泥狀和糞便筆跡所繪而成的母親。屎媽媽的房間是沉浸式的:四面的牆都貼滿了乙烯作品《Wallpaper with Shit Mom》(2022),圖案正是一塊塊被放大的淡綠樹葉。設在中央牆壁的油畫《Fan with Drips》(2022)則描繪了一個旋轉中的棕色風扇,似乎正從畫布噴出糞便落在牆紙上。這種骯髒的環境是展示《Shit Mom: Feedback》(2021)的合適背景。一個無頭的糞便媽媽懶洋洋地躺在一張陷在污漿之中的白色餐桌上,四根糞便蠟燭立在中心的糞便頭裝飾品旁。這個系列不僅在沒有繪畫女性身體的情況下代表了女性,它還強調了種種對母親的不合理期望;Madani的屎媽媽是垂頭喪氣的,被摧毀的,和疲憊的。
Madani在2007年開始製作的動畫作品中既憂鬱又愉快的聲音效果從另一個空間傳出來。在以顏料製作和定格動畫拍攝而成的單頻道視頻《Mr. Time》(2018)中,一個蛋糕男人在三組扶手電梯之間四處穿梭,而五名盲人即反覆小跑過去把他推下來。他們每次的推倒也會激活了一個在上空瘋狂旋轉的定時器。這個人對攻擊者毫無抵抗,甚至愚蠢地繼續讓自己遭受更多的虐待。即使被斬去頭顱和手臂,他的肢體任然在自動扶梯上行走,留下一條條鮮血跡。就像房間裡的所有動畫一樣,可怕的重複和持續的暴力比死亡或血腥更令人不安。
作為對肢解、裸露和排泄行為的緩和,Madani特意為《Biscuits》創作了新的系列《Cloud Mommies》(2022)。在展覽最大和最遠的房間裏,在七幅巨大的油畫之中,一個母親形象的雲朵在嬰兒藍的天空中徘徊。雲媽媽在混入了塗鴉的天空中盤旋,塗鴉則顯示了《Cloud Mommy: Ladder》中孩子們在梯子上欣賞雲朵的樣子,又或是《Cloud Mommy: XOXO》中X和O的標記。 XOXO,是源自井字遊戲,亦是擁抱和親吻的縮寫。擺脫了屎媽媽的無力感,這個新的空間是深情和滋養的,對母性投射了一種樂觀的態度。
《Biscuits》中,Madani的人物角色從充滿混亂和母性的潛意識領域中展示了自我。此外,它們在滑稽、創意和驚喜中展示了相互的連繫和交叉性。令人著迷的是,除了現有的作品,未來將會是有什麼人物或系列可以加入Madani多元宇宙的下一階段呢?